葛黛薇焦心地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刑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,他的左脸颊上还有利刃划伤的口子,被塞西莉亚用纱布和医用胶带包扎着。他的脸色苍白,嘴唇失去血色,有些像葛黛薇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。
那时葛黛薇来到理查德森家族已经有大半年了,坎蒂丝夫人和尤娜夫人处于紧张的对峙时期,阿诺德面对尤娜夫人家族的威胁,整个理查德森宅邸阴沉沉的,直到有一天,阿诺德告诉坎蒂丝贯索城有他送给葛黛薇的生日礼物。坎蒂丝夫人第一次带着葛黛薇走出理查德森宅邸,去了贯索城。
贯索城位于统治区的边缘地带,那是碧都统治区早期抓捕关押外来无身份人员的地方,后来这些人越来越多,贯索城渐渐装不下了,这时哈瑞斯家族开发了天赐药水,说是可以改变其他民族的人的体质,为碧都所用。
随着天赐药水的开发,贯索城中的人越来越少,那段时间,贯索城内总是有黑烟燃起,奇异的香味让统治区的人冷笑,让平民区的人悲伤,让贫民区的人恐惧。
那是一座黑色的城市,岩石上被刻意涂上了防止罪人出逃的黑色毒漆,碰到毒漆后,全身红肿,发痒,没有解药整个人会在难以忍受的痒痛感中抓挠着想要自杀,而这多半是出逃者的结局。
天赐药水盛行后,里面留下了一批最强的人,他们有的来自流沙,有的来自东方,有的来自北边连勒山脉的那侧。即使身上流的血液和碧都不同,但是他们却能有比碧都的人更强大的升阶能力,加上他们各自的天赋以及特殊体质,都让一些为自己人身安全感到担忧的贵族有了兴趣。
于是,从那以后,这里变成了一个交易所,被交易的人被称为“贯锁奴”。
葛黛薇记得第一次见到刑天,他也是这样虚弱。坎蒂丝告诉她这是阿诺德送给她的生日礼物。那时他躺在黑乎乎的地上,右手手腕上胡乱地缠着绷带,绷带被血染红,带着血腥气,让葛黛薇感到有些害怕,也感到万分的同情。
她忍受着父亲的嫌恶和母亲的期盼饿那颗心,忽然就柔软起来,葛黛薇第一次真正自己觉得她很强大,她有能力保护其他人。
葛黛薇看见刑天悠悠转醒,黑色的眼睛像是漆黑的夜空,她一眼看过去,觉得像是面临深渊。
她想拯救面前这个人,因此她快速地笑了一下,那是为变得严厉的坎蒂丝夫人所不容许的。
葛黛薇唯一感谢阿诺德的事情,就是他把刑天送到了她的身边。
突然,葛黛薇看见刑天的眉头皱了一下,她俯身过去,轻轻喊道:“刑天?”
她看到刑天的眼睛睁开了,却有些空洞的样子,还没有反应过来,刑天用力把她甩了出去,重重地撞在门上,发出“哐”的一声闷响。
凡伯伦正拿着一张邀请函走过来,听见门内的重响,突然反应过来今天已经是20号了,刑天昏迷了整整三天,而每三个月的18号是刑天服用天赐药水的日子,这次刑天受伤很严重,小姐为了不让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药力,打算等他苏醒在让他服用。
凡伯伦立即冲过去打开门,葛黛薇倒在他的脚边,艰难地双手撑地,刑天的腹部被捕风的七节鞭贯穿,此时他因失去了天赐药水对于神经的舒缓而狂躁起来,已经忽略了疼痛,他跌跌撞撞地边走边唤出天之器,腹部的伤口裂开了血液洇湿了他的白色衬衫。
“喂!”凡伯伦朝着刑天喊了一声,刑天歪了歪头,已经失去了意识,他仅仅地握着天之器,准备冲过去。
凡伯伦扶起葛黛薇,两人站起来的时候,刑天提着苗刀冲了过来,凡伯伦惊慌地大喊一声“刑天”,苗刀停在葛黛薇的头顶,凡伯伦的胸前。
“幸好,赶上了。”塞西莉亚气喘吁吁地在门外说,脸色有一层薄汗,她的大腿处中了一支箭,此刻走路有些艰难。
“咚”的一声,刑天倒在了地上,凡伯伦看过去,发现刑天的手臂上有一支针头,里面有蓝色的天赐药水。
塞西莉亚拖着右腿走到刑天面前,半跪在地上,从荷包里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刑天的嘴巴里,那是苗音送过来的天罚。
凡伯伦发现葛黛薇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动,他有些吃惊地想:要是塞西莉亚刚刚不赶过来,那么刑天的刀,真的会落下啊……
他想起来葛黛薇曾说过的“永不背叛”,家主当然需要守护者永不背叛,越强的守护者越是如此,因为守护者是距离家主最近的人,也是最容易杀死家主的人。
不知道为什么,凡伯伦感到很悲伤,如同外面的落落秋风,吹起了地上一片枯黄的树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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